顾天成×徐海乔《如果爱忘了》第十一章
顾天成还在睡。徐海乔抬起头，轻手轻脚地摸到了手机看了一眼，凌晨四点二土三分。把手机放掉，脸往顾天成怀里靠了靠。顾天成抱着他的手往里收了收，徐海乔觉得背上紧了些，又沉沉地睡去。
早上被闹钟叫醒，刚想摁掉，闹钟却戛然而止。
“醒啦? 本来想把闹钟摁掉让你多睡会儿。”顾天成勾着嘴角，把徐海乔的手机还给他。徐海乔坐起来，揉了揉头发，一脸不情愿起床的样子，索性又躺了下去。
“怎么了怎么了。”顾天成环着他，下巴搁在徐海乔的头顶，闻着他的发香。“再睡五分钟。”“睡吧，一会儿叫你。”
“总裁那个....”助理急匆匆跑进来，顾天成皱了皱眉，把食指放到嘴边。助理一脸“懂你”的表情，又跑了出去。
“徐....徐医生在这儿吗?”小护士没等助理回答就想往里闯，被助理一把拉住:“干嘛干嘛。”“特大火灾急诊缺人，院长让徐医生去呢，他在这儿吗?”“在....不过这一大早总裁他还在休息….”“那我也得把徐医生叫出来啊，那边伤员马上就要到了。”
“怎么了?”徐海乔开了门，有些无精打采。“院长让您支援急诊，火灾，伤员太多附近医院都已经饱和了。”“马上。”徐海乔一听上急诊，回身就往里走，抓起衣橱里的白大褂，又顺了一瓶漱口水:“我忙完过来。”
没等顾天成回答，徐海乔就不见了人影。
“总裁。”助理拿着衣服，“别告诉徐医生。”顾天成一本正经的说。“您这是偷溜吧?”助理把衣服递给顾天成，“三秒。”顾天成一个眼刀飞过去，助理扔了东西就跑。
顾天成轻咳了几声，助理开了一点窗户，瞟了一眼顾天成。刚从鬼门关挣扎回来，就算顾天成再怎么掩饰，脸色也是一眼就能看出来的苍白。
助理有些担心。之前医生就说过，如果顾天成依然工作这么拼的话，可能连半年时间都活不到。
但顾天成是绝对不会听任何人的劝的，即使是徐海乔。
“药给我。”顾天成说道。
“您不是今天吃过….”顾天成的眼梢动了动，助理无奈地把药递过去。
顾天成不允许自己在面对顾荣琛的时候，气场有一点点的弱。
指甲狠狠地嵌进掌心，顾天成的眼神变得愈发幽深而阴冷。
这么多年了，顾荣琛一直都是他心中的一根刺，时间越久，反而愈加坚硬的刺。
徐海乔在指挥护士处理完轻伤的伤员后，着手和各科专家主任进行会诊一头扎进了手术室。
“老师....”徐海乔带的实习生见徐海乔的衣服几乎全被虚汗打湿，又想到他的身体还没完全恢复，有些担心。“纱布止血钳。”徐海乔伸手，并不理会学生在手术室的人情和造作。
“黄主任，徐医生!”一直注意着监视器的小护士突然紧张起来。
徐海乔抬头，汗水流进了眼睛里，护士连忙去擦，被徐海乔推开:“气管插管。”
“贤侄，好久不见。”顾荣琛笑着想和顾天成握手，顾天成却像没看见似的，径直走向沙发，一屁股坐了下来。顾荣琛的手尴尬地停在半空，很快收了回来，若无其事地在顾天成对面坐下。
“那个.....”荣琛刚想假惺惺地嘘寒问暖一番，却不料被顾天成抢了先。“顾董可能不知道我的习惯。我想收购的公司，没有过拿不下的记录。您觉得您用一家海运运输公司来糊弄我我就满足了吗?”
顾天成似笑非笑地看着窗外。他是不屑看顾荣琛的。一是怕顾荣琛那只老狐狸看出些关于自己健康问题的端倪，二是他实在没有办法正眼去看一个害死自己父母的仇人。
“贤侄啊，创信运输公司是国内数一数二的大公司，也是我接手Medea以后拓展的一个大项目，别不知足啦。”
顾荣琛看似客气的语气，实则字字劲道暗含着威胁。顾天成的食指点着沙发扶手，上午连开了两个会议，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停过，顾天成自己也知道自己很可能快顶不住了。
“我需要可以创造巨大利益的项目。的确创信是一个不错的选择。但顾董可能弄错了我收购Medea的目的。钱我有， 要多少有多少，我要Medea,即使它是一家负债的集团，我也会把它拿下。”
“你这又是何必….”“别他妈装糊涂。看来顾董是不愿走暗道，喜欢真刀真枪的肉搏咯?”
会议室里的气氛一下子变得紧张起来。
顾天成吃下了胸口的闷痛，扭头看向那张如他噩梦一般的脸。顾荣琛手往后反撑在桌上。顾荣琛的确是慈眉善目的长相，但就是这样一个人，暗中害死了自己的亲哥哥，夺走了集团大权，欺负嫂子和侄子孤儿寡母，为了彻底扳倒哥哥在集团中的影响，将贪污慈善款的罪名安在已经去世的哥哥身上。而受不了这般侮辱的嫂子因此自杀。
目睹这一切的顾天成，一步一步变得强大，最终站在了他面前。
“天道好轮回。”顾天成站起来，理了理正装的衣袖，“我顾天成不会饶过谁，尤其是你，顾荣琛。”
顾荣琛看到顾天成的嘴角似乎流露出来一丝笑意，昏暗中，和他那个父亲一模一样。
对，真的一模一样。跟他那个在董事会上当众把他撤职的父亲一模一样。
顾荣琛一脚把椅子踢翻。“我既然把Medea拿了过来，你就别想再拿走。”
“总裁，我们是回医院还是....”助理的话还没说完，只见顾天成脚下一软，往前倒去。幸而保镖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他。“扶总裁上车，我打电话给医院。”
“徐医生你没事吧?”护士递过来一袋葡萄糖，徐海乔甩了甩手:“没事，去休息吧。”“你忙了一天了中饭都没吃呢吧?”
“老师。”跟着徐海乔的实习生换完衣服出来，“今天不专心啊。”“我是看您太累所以…”“带你进手术室是让你学习的，不是让你去照顾这个医生那个护士的。”“好的我明白了。”“下次注意。先回去休息吧，站了一天也累了。”“那您记得吃饭。”“行，知道了。”
徐海乔拿了橱里的手机，刚开机，顾天成助理的电话就打了进来:“徐医生，我们快到医院了，总裁他........”
没等助理把话说完，徐海乔把无菌帽往垃圾桶一扔就往急诊室跑。
“诶徐海乔你的饭我给你拿过去了啊。”护士拎着饭，一脸不知所措。
“我不是告诉过你不要让他离开医院吗?”徐海乔质问助理，助理蹙着眉作势扇了自己一耳光:“总裁说不让我告诉你，上午连开了两个会下午去见了Medea高层，我…也.....”
“徐医生!”护士看着检测仪，“室颤。”
“除颤仪。让开。”徐海乔接过电极，护士都往后退了退。
疲惫让徐海乔整个人都变得很麻木，他来不及去担忧害怕，甚至没有时间和精力去告诉自己，躺在床上的是顾天成，那个就算自己挣扎在生死边缘却不忘记给他一个拥抱的人。
“肾上腺素0.5毫克静推。准备气管插管。”徐海乔一边指挥护士，一边因为觉得自己的手使不上力，直接跳到了床上跨在顾天成身上。
徐海乔觉得，无论到怎样的境地，他都能把顾天成救回来。就算把肋骨摁断，他也要把顾天成救回来。他不允许那么强大的一个人，自己那么深爱的人，变成一副冷冰冰的躯体。
徐穆清闻讯赶来，接过护士推来的器具。
“爸….”徐海乔一身虚汗，布满血丝的眼睛看着徐穆清，几近哀求:“不要放弃他，不可以。”
徐穆清的眼神带着一丝心疼，扫过徐海乔，停留在顾天成身上，点了点头。
“气管插管。注意观察心率。”“明白。”护士机械地做着准备，又把徐海乔从床上扶下来，结果手里一个没用力，害怕和疲倦让徐海乔脚下一软，几乎跌倒在地。汗从发际线渗出来，密密麻麻地逗留在皮肤上，很快汇聚成大滴大滴的汗水，顺着脸廓滑下来，砸在白大褂上。
“院长，心脏骤停。”
徐海乔一抬头，徐穆清停下插管，徐海乔反应过来，冲上前把徐穆清挤到一边。
“顾天成你个王八蛋!”
徐海乔不停地做着心肺复苏，甚至忘了心肺复苏应有的频率，忘了自己还是个医生。
“徐医….”护士想上前提醒，徐穆清拦了下来，“去把表拿过来。”“院长....”小护士有些于心不忍，看看徐海乔，又看看徐穆清。“去拿。”
“不许拿! 他不会死的谁说他会死!”徐海乔下意识的暴怒被自己颤抖着的哭腔出卖，“顾天成….”
徐海乔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绝望和无助，他甚至在心中祈求过顾天成去世的父母。他不信鬼神，但此刻却希望世上有这样一种存在。就算拿他拥有的任何东西去换顾天成一条命，他也愿意。
“你死了我和谁在一起，不要死..只要你不死，什么事情我们都可以一起去面对，只要你还爱我，我们就在一起...顾天成….”
“诶诶诶总裁怎么样了?”助理在抢救室外心急如焚，随便抓了个小护士问道。护士没有多说，只说了句“等着”便匆匆走了。
“观音菩萨玉皇大帝如来佛祖，求求你们保佑总裁保佑总裁没事….”
“海乔...留不住的，就别留了….”“我爱了那么久的人，我能抢过来，就算是命，我也要抢。”
徐海乔收住了眼泪，麻木而机械地做着心肺复苏。
眼廓中的那个人，不能成为回忆，明明就已经握在手中了，他不会放弃。
“死亡时间….”徐穆清虽于心不忍，也不明白徐海乔对顾天成的感情到底是怎样的。但作为医生，他必须做完最后一件事。
护士叹了口气，拿起笔刚想记下时间，却在看了一眼时钟后扫到了监测器。“院长!”
徐穆清原已经转过身，在听到护士叫他以后动了动身子。“他.......心.......”
徐穆清一个激灵，监测器上的数字明明已经回于原点，此刻却有了些微妙的变化。
“继续抢救。”徐穆清果断地传达了指令，一把把早已精疲力尽的徐海乔拉了下来。
徐海乔抓着顾天成的手，目光空洞地看着他。许久才哭出来。
门外，助理拿出顾天成的手机，接起了电话。
“务必保护好徐医生，不然，总裁的风格你是知道的。”“要是徐医生少一根头发，你觉得总裁会只让你少一根手指头那么简单吗?”“现在开始必须24小时保护好徐医生，顾荣琛那边也盯紧。就这样。”
手中他的掌心慢慢有了温度。徐海乔哭了又笑，笑了又哭。
“谢谢你，谢谢你愿意回到我身边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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